【巍生】浮生只合君前老（13）
十三、故人
罗浮生刚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小心脏差点吓得从喉咙里跳出来，沈巍正翘着二郎腿倚在真皮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他没带平常从不离身的金丝边圆框眼镜，额前的碎发稍稍向两边卷着，露出褐色的瞳仁，异常地邪魅。
再往下看，清晰的锁骨没有了衬衫领子的遮蔽显得一览无余，勾勒出俊美轻佻的弧度，长长的V领延伸到胸前，袒露出饱满的胸肌和隐约的腹部线条。
沈巍扭了扭颈部，额边的碎发下还藏着闪闪发亮的耳钉，跟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显然是同款。
罗浮生用狐狸爪子捂住脸，拼命把快要流出的鼻血吸回去，他感觉血液逆流回大脑，将所剩无几的脑细胞都搅合成一团混沌。
“还睡呐！”沈巍发话了。
罗浮生收回爪子往上看，终于看出这个沈巍与以往的沈巍不同，一双桃花眼更加细长，下巴也比较尖，没有沈巍那么稳重。
“鬼面？”他问道。
“叫我沈面，”俊美的男人收起了放浪不羁的二郎腿，换了个姿势继续俯视着小狐狸。
“你把我救回来的？”
“我可没救你，本来想把你拎回来烧汤喝，都甩案板上了结果我哥不乐意，非要拿纱布给你包扎。”
罗浮生翻了个白眼，指望沈面来救他，下辈子都不一定能等到。
他低头看了一下这具狐狸的躯体，腹部和背部有伤口的地方都用白纱布缠了起来，依稀能闻到清爽的消毒水的味道，不过绑成个粽子的坏处就是他只能瘫在地毯上动弹不得。
他歪了歪头，又看向沈面，眼睛却忍不住被他裸露的大片肌肉吸引，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在若隐若无的腰线上。
不得不承认，沈面肌肤白皙，肌肉饱满，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，只不过这副皮囊上安着那张跟沈巍一模一样的脸，让他浑身不自在。
突然楼下的单元门吱吖了一声，又被人从里面轻柔地关上了。沈面一听，急了，连忙压低了声音说，“你别说话，我哥现在是个凡人，不能让他知道我俩都不是凡人这个事实，其他事我以后再跟你说……”
话音刚落，门就响了，钥匙一进一出，沈巍推门进来，看到地毯上的小狐狸醒了，眨着眼睛歪着脑袋看他，脑袋以下的大半个躯体都被裹在纱布里。
沈面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嗓子，“哥哥，今天吃什么呀……”
“今天烧鸡汤喝。”沈巍笑盈盈地把手里的袋子放下，一只细长的鸡爪子从塑料袋里伸了出来，“狐狸醒啦？”
罗浮生怕露了馅，索性趴在地毯上，一动不动。
沈巍换了拖鞋走到地毯上，把小狐狸抱到怀里，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裹的绷带，发现都完好无损，又放心地摸了摸绷带外面露着的狐狸毛，顺便拍了拍狐狸的头。“我还不知道狐狸喜欢吃什么呢？”
罗浮生被他摸得好生舒服，他慵懒地窝在沈巍怀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，眼角都浸出了几颗泪水。
沈面在后面摩拳擦掌，“其实狐狸烧汤也很好喝的！”
罗浮生听了，吓得往沈巍怀里缩了缩。
沈巍笑呵呵地摸着他的头，“你看他都怕了，听说狐狸生性聪慧，没准儿这只能听懂我们说话呢。”
“都成精了能不聪慧嘛……”沈面嘴里咕噜着，又躺回沙发上。
沈巍站起来，把狐狸小心地放回地毯上，“面面你不许欺负他。”
“哎哟，哪能啊……”沈面仰着一张苦瓜脸，“这祖宗我供着还来不及呢，不就是毛色红了点嘛，怎么就能入了您老人家的法眼？”他按着遥控器的按键。
罗浮生也竖着耳朵等答案，只听沈巍清亮的声线传过来，“也不知怎么，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。”他冲着小狐狸笑了一下，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懂。
“我想着面面一个人在家总是寂寞的，留着一只狐狸陪你一起，或许你就不那么无聊了。”
沈巍转身进了厨房，关上了玻璃门开始煲汤，罗浮生和沈面大眼瞪小眼，又哼了一声，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。
等了一会，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，罗浮生仰着头看沈面凑了过来。
“我刚来人间的时候，我哥才十二岁，”沈面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，盖过他娓娓道来的声音。
“爸爸是朝堂里的官员，一家子靠他领着俸禄过活，妈妈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，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车的嫁妆，因此吃穿也不愁。我哥从小生活就是衣食无忧，也没受过什么大风大浪，一直在家族的私塾里念书，十八岁以后就到学堂里去学西方的文化，妈妈希望他工作的地方离家近点，毕业后他就去龙大谋了份教书的工作。”
“我一直藏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，后来他搬出去了后，有一天晚上淋了雨发烧，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睡着，也没人照顾她，一个人怪可怜的。
我就悄悄地现身，给他倒了杯水，又给他制造了一些梦境。第二天我就以他失踪许久的弟弟的身份出现，因此也擅自更改了他的记忆。虽然没有我他也能活得很好，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少受一点苦，更何况近期风云变幻，似乎各方势力都有些虎视眈眈，我顺道来看看。”
“我哥对我还是很好的，虽然他什么都忘了。上次要不是你引出镇魂灯，没准我俩都要魂飞魄散了，我想着我哥哥虽然平日里很古板，可是每次都很迁就我，只是我一直做一些错事让他失望……”
沈面讲完了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，望着罗浮生不说话。眉眼之间被氤氲的雾气掩盖，罗浮生突然觉得这张脸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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